“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是我。”
如果她不是夜沧澜,或许他已经走上了偏执的道路,追随那个只有绝对武力的天策真龙,不分对错,不分黑白。是她让他明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有追求力量这一条路。
“步双极,对我而言,所谓感情……不如兄弟。”她无法想象自己依靠谁,无法想象自己成为谁的女人。兄弟之间,重情重义,轻生死。而另一种关系,却是她无法摆脱的阴霾。
这句话……他是该彻底死了这条心么,又或者,该庆幸,终于得到了答案。不过,这也算在料想之中。兄弟之情么……这样的说法,由她口中说出,不怪异。
好没来由地,步双极突然笑了出来,就在夜沧澜以为他是不是被刺激的起了相反作用时,他止住了笑声,解答了她的疑惑:“所谓兄弟,我是否可以如此做想,你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为了情人……”
“一刀都不会出。”
果然。步双极松开了手,改抱为按在她肩上,笑的异常轻松:“所以,还是需要做兄弟么。”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便是如此,才最像是夜沧澜。现在想象,似乎他也无法想象出她处处依赖他的样子,倒不如称兄道弟来的爽快。而这句话是否也正说明,她愿意向兄弟开口求助。有了这份关系,远远要比得她为妻强的太多。
孤独峰。
风之痕益发地佩服她的坚韧度。这才过来多久,她就敢如此在外行走,就算她身边跟了个步双极,也不代表她在遇上什么变故时能安然而退吧。一般人,不都该会选择暂隐么。
“如同你立于群山之巅的寂寞,我正在追求这种寂寞,怎可因此退缩。”
“你想追求力量?”
“我更想要的,是独步江湖的人生。”
“江湖路,不好走。”
“你已经到了这个位置,而我,只是开始。”
“你的未来,我期待。”
“或许我会比你走的更远,或许不会。”
这两个人的同步率基本上超越了步双极的理解,如果不是夜沧澜早就说过她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他都会怀疑她跟风之痕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席地而坐,谈话的人皆不在乎这满山的刺骨寒风,就是这样才有饮酒的意境。
“你想知道什么。”
风之痕不会明说,但他清楚,即使表面上欠了夜沧澜人情的人是忆秋年,但他也将自己算在了其中。越是他们这样的人,越看重情义。如果——谁将夜沧澜当作普通的女人来看待,那便是错误。
想到这,风之痕便不禁想起了如今妖刀界和魔剑道真正的主人,妖后。那也是一个无法将之当作寻常女子看待的人,工于心计,善试计谋,能够恰当的掌握局势,具有与众武林英雄好汉逐鹿天下的王者风范,可正因如此,让她不如夜沧澜来的真实。
权利是不能胜过一切的。当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当站上了权利的顶峰,回首过去,得到的真的是满足么?还是会像诛天这样,满盘算计之后,换来的是身首分离?不论是谁,最终都逃不过归于一捧黄土,他……也不例外。
“魔剑道与妖刀界之中,还有谁,能与你,诛天,妖后相提并论,甚至可以成为诛天身后的智者。”
不提妖后,是不想让风之痕知道,妖后有杀死诛天的可能。毕竟中间隔着一个黑衣,说出这个猜测,会让风之痕难做。
说智者,有些过了。风之痕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想起了一个名字,那个让他很是厌恶的名字。不可否认,那个小人——脑筋确实不错,只是为人太过低劣了些。当年诛天与妖后和那人关系密切,唯有他,不屑其为人,不肯降低身价与之为伍。
“策谋略。”
“冥河画匠死前,曾留下一个发音,今日你说出策谋略的名字,第一个字,正是与之相符了。”
“哼。”竟然是他。风之痕目光一闪,顿露杀机。反倒是夜沧澜,在得知这个名字后,所表现出的,是平静自若:“你可知此人详细。”
“不甚了解。”过去,的确不了解。如今——种种事迹联合到一起,风之痕又如何不知晓,自己是被诛天等人联手隐瞒过了。诈死之计,非常像策谋略能够献出的计策。作为想要吞并中原势力的诛天,会如此选择,也不为过。
“我为诛天做的,在乾坤陵前那一掌,已经清了。”刺过独孤遗恨一剑,让他确认对方没有能够杀死诛天的能力,而此人剑意中展露出的,是浓浓的苍凉。都只是棋子,连他——魔流剑风之痕,也成为引以为好友之人手中的那颗棋子。背叛的感觉,绝不好受。
“独孤遗恨……杀不死诛天。”
心中转过几许念想,夜沧澜说出了这九个字,换来风之痕凌厉地目光。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这九个字中的真意。
独孤遗恨杀不死诛天,回原镜照出的确实是诛天的遗体,策谋略插手——
“在权利的争夺上,他利用了你,最后收获的是失败,而你,会看着他枉死么。”那也算是枉死的一种吧。追逐权利的过程中,没有谁不可以拿来利用,便是最好的朋友,必要的时候,也是该隐瞒的,否则,会成为变数。
也正是如此,才让诛天自以为计谋得逞,反而陷入了另一个更狠毒的计谋之中。
“你要去何处。”见风之痕起身欲走,夜沧澜淡然开口,叫住了他,“一切只是我的推测,没有证据,尸体——是真的,可若策谋略当真是为诛天献策,他日诛天复活,你今日所为,又该如何?”
风,是要在快意中冷静的,而能让风向改变的因素,唯有埋藏在心底,最为看重的情义。冷漠,是表达的方式不同,没有人规定一定要热情如火。相反,将感情隐藏的越深,越容易为之爆发。
“……”
风之痕默然不语,只是举起手中酒坛,神态动作,皆表达了先干为敬。他该欣喜,眼前的女子,对权势没有兴趣,否则将会造就第二个妖后,那样,他日武道的路上,便会少了一个有机会步上巅峰的青年才俊。
“策谋略么,这个名字……风之痕,我突然能够明白,为何你会对之不喜。”
阴险狡诈、凶残毒辣,在听到这名字字时,她只能想到这八个字。这是怎样自恋的人,才会以此为名。自以为掌尽天下谋略,可将生死紧握手中么。殊不知,正是抱有这种心态的人,下场往往才会更加凄惨。
其实,没有谁适合坐拥天下。就像天策真龙,经历过一系列的光辉之后,得到的不过是无尽的颓然。不能退缩,是为了有始有终。他做出了选择,就要负责到底。而一心争夺天下的诛天和妖后,乃至策谋略,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些,权利到手之后,他们能做什么?魔界与人界之间,不该有任何差别啊。屠戮了人类,让魔魇遍布土地,这样的世界,要之何用;让血腥充满大地,人与魔延续着无尽的厮杀,这样的世界,又有何存在的必要。为什么……都看不透。
离开孤独峰,夜沧澜看着格外明晰的夜空,一声长叹似要吐尽心中的烦忧,一入江湖,身不由己。独善其身,怕是谁也无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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