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各部落的首领就开始聚集自己的兵卒,他们早就恨不得离开这个破地方,几乎每一家部落都损失惨重,这还是自从劫掠汉人开始,损失最大的一次,特别是有两个部落都几乎灭族,这样的结果,让这些首领开始打退堂鼓,若不是畏惧于儃石球的压力,只怕早就有人撤军了,此时听到封城下令,第一次这样全心全意的按照封城的话去做,这让封城真的很无奈。
随着各部落的兵卒被召集到一起,杜仲领着残存的十几个人,不敢往任何一个部落躲藏,毕竟一旦各部落聚集起来,他们就无从躲藏了,而随着各部落开始拆除帐篷之后,慢慢的杜仲他们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已经再也无处可躲。
“弟兄们,躲不下去了,出去就是必死无疑,我对不起大家了。”杜仲双眼一红,到了这般地步,杜仲也感觉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所能做的就是出去和敌人拼了,尽量的多拼几个敌人。
十几个人眼睛也是一红,到了生死离别的时候了,只怕这就是他们最后聚在一起,不知道死了之后能不能一起上路,对于死亡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此时一个个心里也是很压抑,有人微微哽咽的道:“杜将军,兄弟们能和你死在一起,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没什么可惜的,只希望能够死了一起上路,免得到时候孤单。”
随着话音一落,一个个都激动起来,只是低声吆喝着,要死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头掉了不过碗大的一个疤,让杜仲心中一阵难受,猛地一咬牙,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沉声道:“弟兄们,趁着还有点时间,大家都吃饱喝足了,也好做个饱死鬼。”
这一刻众人也不再计较,随着杜仲大口的吃喝,原来一直舍不得多吃的粮食,此时恨不得全吃下去,好久没有真正的吃过一顿饱饭了,一天一顿饭让他们身体都有些不好受,临死了能吃一顿饱饭,也不枉活这么一回,吃饱了也更有力气杀敌。
这一天天空阴沉的吓人,仿佛也在难过杜仲等人的命运,就在杜仲等人吃饱了喝足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闷闷的隆隆作响,一名兵卒叹了口气:“打雷了,要是下雨的话,说不定对咱们更有利一些,看来老天爷还没有完全抛弃咱们。”
但是接着一名阿布泰部的兵卒脸色就是大变,迟疑了一下道:“不对,这不是打雷声,如果我听得不错,这应该是马蹄声,应该是大队的骑兵冲锋的声音。”
众人对望着,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是敌人的援军到了,不由得一阵苦笑,但是随着大营之中的兵卒开始发出叫喊,随着一片的凌乱,众人才知道这绝不是敌人的援军到了,既然不是敌人的援军,那么就一定是自己的援军,可是朔方郡能有什么援军,唯一的可能就是——杜仲双眼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一定是将军回来了,一定是这样的,将军一定是大胜而回,弟兄们,将军回来了,咱们一定是胜了,走,出去迎接将军。”
大草原上,一片黑衣黑甲的骑兵如洪流一样冲来,马蹄声撕裂了沉寂的草原,声声震得各部落的兵卒心中惊乱,哪里还顾得上收拾帐篷辎重,在首领的督促下,一个个跃上马背,抓好了兵器,敌人来了,是这一次他们要剿杀的那个刘岩率军杀回来了,这个消息让所有的部落都心惊胆战,难道那八千人马都没有留得住汉军的将军,还是说根本没有遭遇上?
但是不管他们想什么,听到声音出来的封城,一脸铁青的站在那里,没有想到汉军竟然赶回来了,远远地看着只怕有五六百之数,也就是说并不是汉军没有遭遇,一定是经历过一场激战,才会导致汉军的人数减少,那么一个可怕的结果浮现在心头,究竟是儃石球大汗遭遇了汉军,还是呐果长老遭遇了汉军,但是有一点,不管谁遭遇了,下场必定不怎么好,当然封城还没有想到八千大军会败落,不管是那一路,都足以硬撼汉军。
看着蠢蠢欲动的各部落首领,封城皱了皱眉,略微沉吟了一下才低声道:“诸位首领,敌人此来必定是气势汹汹,倒不如先磨他一磨,等汉军士气弱了,咱们在于他们一战。”
封城很稳,汉军此来心性必定坚韧,如果此时出击,虽然汉军是一支疲军,但是己方才被折腾了两天没有好好休息,士气低落,此时交战,只怕多半是要吃一些亏得,对这支汉军封城可不敢小视,毕竟是赫赫威名,这可都是杀出来的。若是换做儃石球大汗的精兵,封城倒是敢于一战,但是这些部落联盟的兵卒吗,封城可没有一点把握。
“封城长老,以我之见汉军远袭而来,已经是疲惫之师,咱们正当迎头痛击,不然等他们恢复过来的话,到时候只怕不好应付。”一名首领凝望着新军的铁骑,并不赞同封城的主见。
只是到底不知道封城的想法,只以为是怕了汉军,却不知封城忧虑的是他们这些部落首领,要不是不能统一号令,封城这一身本事又怎么会不敢一战,可惜这些话封城不能说,所以听到这首领的话,也只是铁青着脸,冷哼了一声:“大汉临来的时候让我主持一切,当日胡塔尔和乌奎不听将令,才有差点灭族之祸,难道你们也想效仿他们吗。”
哪知道不提起他们还好,这一提起胡塔尔登时便激怒了一众首领,原本他们虽然互相不服谁,但是对封城的敌视却是一样的,此时听了封城的的话,胡塔尔与乌奎登时大怒,啐了一口:“你还说我们,要不是你的无能,我们会落得这般下场吗,如果听我们的一起渡河,我们也不会损失这样惨重,今天竟然还敢拿我们来说事,呸——”
话音落下,就有人随着胡塔尔的话接着说话:“我看封城长老就是别有用心,不然为什么非要我们防守下去,我们现在所有人加起来还有两千多人马,而汉军看上去不过只有六百,兵法有云四倍围城而攻之,我们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拿下他们也没问题。”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一致赞同,瞬时间让封城的脸色阴沉的怕人,但是封城最终只留下一句话:“我的军令就是固守,至于你们听不听是你们的事情,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就此转身离去,很快就回了自己的帐篷,这一次封城真的是气坏了,虽然感觉有愧于大汉的嘱托,但是封城也是深深的无奈,不过就算是这些部落全灭了,哪有管他封城何事,回到大帐之中,依稀听见外面喊杀声震天,封城铁青着脸,坐在大毡上半晌不言不动,过了很久,终于吐了口气,转而吩咐自己的亲兵队长:“立刻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轻装简从从一侧悄悄离开,再留下去只怕会将咱们也搭上,既然这些笨蛋想要去死,那就让他们去送死吧。”
亲兵队长没有说话,轻叹了口气,便转了下去,知道自家的主子这一次真的是要气疯了,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一行百十人护着封城悄悄地从一侧溜了出去,远处的战场上已经开始冲锋,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封城的离开,等知道了却已经晚了。
而此时黄泽要塞的城楼上,陈宫和黄泽一脸的激动,主公回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朔方郡的危机要解除了,远远地看不真切,只是大片的黑色洪流,与鲜卑各族的各种衣裳形成鲜明的对比,眼看着就要冲撞在一起,陈宫咬了咬牙,忽然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让所有人准备,看看能够凑出多少马军,随我出去接应主公。”
黑色的洪流与各部落的骑兵轰然对撞在一起,一时间血雨纷飞,残肢断臂飞落,惨叫声连成一片,这一次的对撞,让双方损失的都不小,新军虽然仗着装备上的优势,可以对敌人造成很大的杀伤,但是毕竟是长途奔袭,四天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三天就赶了回来,这一路上累死了不少的马匹,歇人不歇马,饶是如此,不管是人还是马匹,到了此时都已经人困马乏到了极限,又经过这一个冲锋,死伤惨重,六百人竟然有半数葬生于此,当然也拉着敌人损失了近千人。
眼看着新军损失惨重,各部落联盟此时一颗心有活泛起来,虽然都是损失一半,但是毕竟三百和一千的差距在那里摆着,如果此时将新军全部剿灭于此,那么以后朔方郡可不就是他们的粮库了吗,心中竟然兴奋起来,一个首领猛地振臂高呼:“杀了汉军,咱们拿下朔方郡。”
仿佛只要杀死这一队骑兵,汉军就会完蛋一样,浑然忘记了这些日子对要塞一点办法也没有,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得意忘形的时候总会乐极生悲,这位首领兴奋地哈哈大笑,却不知此时,忽然一只弩箭自背后射来,因为距离太短,弩箭竟然透过这位首领的后背,带出一蓬鲜血飞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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