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彦看着他压抑痛苦又小心怯懦的悲伤表情,没有说话。/p>
舒凯明焦急地又加了一句,“你雇佣的那些黑社会没人性的,马上就要出人命了,你这样做是犯法的,赶紧收手吧。”/p>
张晗彦轻轻嗤笑一声,“你有证据就报警,没有证据就是污蔑,那么……应该是我报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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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凯明一噎,低头陷入沉默。/p>
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张晗彦从他忽明忽暗的神情以及不断变换的神态里判断,舒凯明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p>
没过多久,舒凯明突然抬起了头。/p>
只是,脸上神情和刚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老人似乎只是张晗彦的错觉,面前的人神情严肃又倨傲,带着一丝得意又肆无忌惮的冷笑,挺直了背脊,眼神放肆又嚣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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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凯明当了一辈子的老师,仿佛面前的是他淘气又不服管的学生,眼神还有些许轻蔑,神情却一派正义凛然,从刚才的谨慎小心突然转变成了高高在上地审视。/p>
张晗彦有些惊讶他面前这个老头的变脸度,心里也明白了,这才是正在的舒凯明,平时看见的是他表面的谨慎怯懦,完全是一个大学教授老夫少妻终成眷属之后的小心翼翼的生存态度和保护色。/p>
他靠着这个保护色,在几十年前尚且认为隔辈恋有违人伦的时候顺利娶到了比自己小很多的后妻,也靠着这个保护色,后妻虐待女儿他却没有招来太多的流言蜚语,依旧在学校里安稳度日。/p>
虚伪,是他最拿手的好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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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晗彦,我知道你知道事情真相非常气愤,但那又怎样?你是能去立案侦查,将犯罪之人绳之于法,还是能杀人泄愤,把所有参与此事的杀光了事。呵呵,我的外甥,你心里清楚,这两条路一条都走不通。她不是笨蛋,生前都不敢报警,说明事情处理得非常干脆利落。当时如果报警,等待她的是无穷无尽的询问和笔录,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折磨,判决却将是遥遥无期。她还是很聪明的,找了个样貌出众又不嫌弃她的人,早早嫁人了事。那时都没有报警,何况几十年前的今天,证据都已经湮灭这个世间很久了,你哪怕有三头六臂都无济于事,除非时光倒流;再说,你如今事业蒸蒸日上,你父亲一家子迟早被你捏在手心里,现在就算你心中的愤怒滔天,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去铤而走险。所以,你出口气就算了,以前所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就当什么事也没有生过,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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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晗彦看着面前的人扯掉伪装后,丝毫不要脸皮地大言不惭信口开河,突然觉得自己来见他很没意思。/p>
是的,没意思,自己怎么会抽出时间,见这么一个黑了心肝的东西。/p>
人心都是歪的,他觉得正常;但你若觉得你和最爱的家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不喜爱的女儿却可以丝毫不念骨肉亲情,甚至连最后的人性都摈弃了,为什么别人就不可以游走在法律边缘?/p>
你可以凭借你的自私和不仁,如此丧心病狂泯灭良知地对待我的母亲,我为什么就不能让你们遭到报应,为我可怜的母亲讨回公道?/p>
是,他明白,舒凯明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求情,只因为他心里清楚,几十年前的事情想要再追求,苦主都已经作古多年,调查取证不方便不说,他张晗彦不可能让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再蒙羞,不可能对薄公堂;而买凶杀人,他认为自己还不敢。/p>
所以,舒凯明认定,自己知道了事情真相后,只会出口恶气而已,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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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晗彦此刻心中一片晦暗。/p>
但时至今日,对面坐着的畜生仍旧不知悔改,令张晗彦觉得见他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他埋怨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糊涂同意让他来公司,自己还会昏头了来见他?/p>
这种垃圾怎么到现在还活着来恶心自己?/p>
自己是太心慈手软了吗?/p>
他应该受尽千刀万剐、浑身恶臭腐烂地死去!/p>
是的,就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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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晗彦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浑身已经弥漫杀意。/p>
他盯着对面那个人,眼神冰冷,准备要起身结束这场会面。/p>
舒凯明眼神丝毫不离张晗彦左右,世事地历练、岁月地变迁让他敏锐地感受到张晗彦的杀意。/p>
他很清楚,出国前张晗彦都做过什么。/p>
他急得迅站起来,两手撑着桌面,附身探头,眼睛血红地瞪着张晗彦,开始口不择言,“张晗彦,不能、你不能!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顾及骨肉亲情,其中有你的舅舅啊,那是你的亲舅舅啊,你放过他们吧!你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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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晗彦挑眉,呵,那个东西倒是观察细致入微啊。/p>
知道自己要动真格的了,马上又搬出了“骨肉亲情”?/p>
呵,骨肉亲情!/p>
他感觉有一种似乎被称为讽刺又悲凉的情感在慢慢侵蚀他的理智,他的眼角酸涩,他的心房闷痛,他的手指在颤抖,他的拳头已握紧。/p>
他觉得自己怒火以滔天,唯有眼前之人的血肉才能平息他的怒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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